特殊时期,中国赴苏留学生和苏联女性恋爱,遭遇跨国婚姻的困境

上世纪五十年代初,中国派出了一大批赴苏联留学生,去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。苏联当时社会上最触目惊心的现象,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,这引起了一系列社会问题。

苏联的青壮年男性大量都在二战中战死疆场,这就形成了苏联的女性急于找中国的男性留学生谈恋爱。当时派去的留学生,在一段时间内成了很受苏联女性欢迎的“香饽饽”。

那时候,无论是在学习过程中,还是在其他环境里,中国男生都有很好的口碑,很努力, 学习又用功,为人正派,而且是国家层层选拔公派出去的。几乎没有中国女生跟苏联男性谈恋爱,都是苏联女性主动追求中国男生。

留学生出国培训时有一条纪律,就是绝对禁止中国人跟外国人尤其是苏联人谈恋爱。而且,当时纪律还规定,中国人之间原则上也不能够谈恋爱,尤其是不能有越轨行为。

留学生在苏联时,至少刚开始那两年,这两条禁令执行得很严格。其中一个撞到这个“禁令”上的是吴德峰的儿子。吴德峰早年长期搞情报工作,是武汉解放后的首任市长,后来由于“纪凯夫案件”而北上,担任过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,后来又到中国政治法律研究会,在党内有较高的地位。但他儿子在留学时,跟一个苏联女孩谈恋爱,结果就被遣送回来了。

那时政策执行得很严格。另外一个撞到这个“禁令”上的是学法律的穆谟。穆谟以前是天津市人民法院的,是首批12个学法律的留苏学生之一。人很聪明,成绩也很优秀。

穆谟后来就是因为和一个中国女同学谈恋爱,两个人可能有了越轨行为,结果也被遣送回国了。这两条禁令刚开始执行得极其严格,直到后来几年,才稍微放宽一点了。

穆谟回国是1954 年4月。当时他是党员,是留学生中学法律的12个人的班长。但后来他与司马念媛谈恋爱。组织发现后,准备处分两个人,司马念媛是共青团员。但穆谟提出,虽然司马念媛是主动的,但要处分就处分他一个,让司马念媛继续留在苏联学习。最后穆谟提出了调回国内工作的申请,这样他就先回来了。

这个禁令的严格执行主要是在前一段时期。到后来政策就宽松多了,中国人跟苏联人谈恋爱也没关系了,甚至到后来到了结婚也没事了。

北京政法学院原来的科研处长洪增仁,就曾经娶了个苏联的媳妇。但这段婚姻后来也成了一段悲剧。在苏联的时候,像这样的婚姻都没问题,但一到回国的时候,问题就出来了:女方究竟愿不愿意跟你回中国?这是个很不好解决的问题。

洪增仁就是回国的时候,女方不愿意来中国,就留在了苏联。刚开始还好点,两个人还能有邮件往来,到了后来,尤其是中苏关系恶化后,都联系不到了,人家在苏联到底怎么样,你也不敢随便写信去问,一写信说有人说你是里通外国。而洪增仁回国后,也还很痴情,一直没再婚,单身过了半辈子。

在中国留学生所经历的跨国婚姻中,陈汉章的遭遇就很有代表性。

陈汉章早年参加了新四军,革命经历很丰富。他的父亲是沙克夫,也算是二十八个半的布尔什维克之一。陈汉章跟王明的关系很好。他出国前,就是在王明手下做俄语翻译工作,后来王明去了苏联,陈汉章还去看他。

陈汉章就遭遇了这种跨国婚姻的困境。1951年苏联法律专家达理克夫、贝克夫一道访华,同行还有一位女翻译。而中方的翻译是陈汉章。一来二去,陈汉章就跟这位女翻译相好了,最后这位女翻译怀孕了。一时间,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。

那么怎么办呢?上面就让这女翻译回苏联,陈汉章也没什么处分。由于有这一段感情在,所以陈汉章特别希望能够第一批派到苏联留学。他想这样的话,两个人都在苏联就比较好办,联系、见面就方便了,这段感情也不至于无果而终。

天遂人愿,陈汉章确实首批被派往苏联了。但是,第一批留学生没有派往莫斯科,而是去了离莫斯科有一千多公里的喀山。陈汉章和他那女朋友离得还是很远。于是,陈汉章就带头要求将这批留学生都调往莫斯科,大家都希望去莫斯科,陈汉章是最积极的。

1953 年夏天大家都去了莫斯科。陈汉章那女朋友也已经生下了他们在中国怀的孩子,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安娜。可是留学生出国前纪律有明确要求,绝对禁止跟苏联女性恋爱,更不用说结婚。那么,这下子怎么办呢?

当时中国驻苏联大使张闻天就给国内打了一个特别报告,报告中将两个人的情况做了详细说明,特别指出两个人是在中国期间建立恋爱关系,而且已经有了孩子,申请特批他们结婚。国内最终也同意了这个报告,于是陈汉章和他那女朋友在苏联补办了一个结婚仪式。

陈汉章是1956年毕业回国。他那苏联爱人和孩子一起跟着回来了。在中苏关系甚笃的时候,这也不是什么问题,陈汉章的爱人享受苏联专家待遇,在北京外国语学院教俄语,他们的孩子也上着专门给各国驻中国使馆人员的孩子办的幼儿园。

他们一家住在砖塔胡同,其乐融融。但没多久,中苏关系恶化,这下子问题就麻烦了,他爱人还保持着苏联国籍,经常要跑苏联大使馆,时时处处总是不大自在。而他女儿也习惯了苏联的生活,闹着要上苏联的学校。

那段时间陈汉章可真是疲于奔命,他常常抱怨,“你说这可怎么办呢?人家天天说她是苏修特务 ”最终,他的苏联爱人还是呆不下去了,在中苏关系降至冰点后,带着孩子回苏联去了。

他们两口子感情非常好,他们的这种分离,完全不是感情因素的分离,而是中苏政治关系破裂造成的。而他们的遭遇,只是当时成百上千异国婚姻悲惨遭遇的缩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