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小说—与直男谈恋爱

齐夕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,心里泛起一丝酸楚。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,可是就是放不下。就是想离他近一点,想陪他久一点。

齐夕想起下午在公司听说?,许铭扬的青梅竹马和他的母亲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,待了许久。同事们都在议论,老板的青梅竹马回来了,是不是马上就要有老板娘了。

许铭扬是出了名的感情洁癖。从大学开始就从来不与任何女人有近距离接触。齐夕在开学典礼上第一眼看见这个学长意气风发的演讲,只觉得像一束光,照进了心底。

彼时,她没有想过自己会与偶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。像追星成功一样不可思议。

齐夕清晰地记得,毕业找工作狼狈不堪,只有本科学历的她,屡屡被拒。来许铭扬的公司面试前,齐夕是下定决心的,这次再失败,就回家去陪父母。努努力,考个本地的编制,去过父母期望的安定的生活。

然而,发现老板竟是自己的偶像时,小粉丝心潮澎湃,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面对这次面试。可是也知道自己硬件设施不到位,被告知回家等消息时,沮丧的感觉让她觉得,必须要一顿麻辣火锅才能缓解内心的沉重。于是和大学最好的闺蜜李琳琳约了一顿对她来说十分奢侈的火锅。李琳琳安慰她:也许天有不测风云,这家公司就不看学历只看能力呢,何况又不是什么大公司。齐夕觉得,李琳琳一如既往长了一张乌鸦嘴。涮好的菠菜刚放进嘴里,就接到了铭扬公司的录取电话。以至于第一次跟公司人事沟通,说话都是不利索的。菠菜真烫。

新公司新气象。齐夕收拾妥当,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去坐地铁。到公司时,只有前台一个人。齐夕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等着人事部门的人来上班。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也来到会客区,似乎也在等人。女人忽然问她:请问你有湿纸巾吗?齐夕从包里拿出湿巾,将包装袋撕开递给女人,没发现垃圾桶在哪里,齐夕顺手将包装袋装进随身带的包里。女人一边擦鞋边的灰尘一边与齐夕聊了几句,得知齐夕是刚入职的员工时,跟她说,这个公司的老板人不错,所以她才愿意跟他们公司合作。齐夕这才得知女人是来谈合作的。看着她,齐夕心想:生活果然不易,五十多岁了还要自己出来跑生意。

前台来找齐夕,告诉她人事经理战斯文来了,让她去办公室。齐夕跟女人打过招呼,就去了战斯文的办公室。本来以为做个业务员应该哪里都差不多,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,应该能干得不错。然而简单的交谈之后,齐夕有些沮丧,自己并不了解室内设计这个行业。甚至连什么地方需要这个行业都不算清楚。难道要挨家挨户地敲门问需不需要重新装修?

战斯文并没有为难她,只简单讲了一下公司的现状和她大概需要负责的东西。无非就是先学习,先了解,先做一些杂七杂八端茶倒水的活。齐夕觉得,自己起码在会来事儿上还是占优势的。李琳琳那种矫揉造作的人都被自己治得服服帖帖,伺候别人应该不成问题。

浴室水声戛然而止,齐夕一个激灵回过神。伺候别人伺候的怎么样不知道,偶像老板许铭扬倒是格外喜欢她的“伺候”。许铭扬又一次在昏黄的灯光中向她走来,一如既往地揉揉她的头发,褪去了青春爽朗的成熟嗓音透着磨人的磁性:夕夕,去洗澡吧。齐夕觉得,只要听到许铭扬在耳边叫自己“夕夕”,心尖的酥麻就会传遍全身。今天的她,有些慌乱地逃到浴室。仰头任水流拍打在脸上,这水似乎有些咸。

齐夕本想今晚说清楚,既然青梅竹马已经被他的家庭认可,已经回到他的身边,她们这种关系也是时候结束了。可是,从许铭扬的手指插入她刚刚吹干的发丝中,吻上她的唇,到结束时吻过她的额头,齐夕又一次不争气的躺在许铭扬的胳膊上睡了过去。再次醒来已经是清晨,看着空空的床边,失去了质问的勇气。毕竟,他们算什么关系呢?有什么资格质问。

齐夕从床上爬起来,还是有些腰痛。穿着睡袍,光着脚,来到厨房。果然还是不一样了,早餐都没给她准备就已经走了。齐夕心里更加酸楚。早起的那丝期待,就这样破灭掉了。还是辞职回家去吧。两年的时间,陪着许铭扬,这些小幸福已经足够回忆。再待下去,心伤会掩埋所有的美好。每次的甜蜜,都会让心里生出希望的小花。毕竟许铭扬身边从来没有女人,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深夜时陪在他的身边,安抚他,陪他宣泄压力和情绪的人。

然而,许铭扬并没有认真地给过她承诺,没有跟亲戚朋友介绍过她,没有跟她一起走在阳光下。希望多了,失望就多。失望多了,就会想要逃避。

齐夕光脚溜达这座房子。许铭扬曾经问过她喜欢这座城市里哪个小区的风格,喜欢他设计的哪张图纸。那时,她已经对这座城市的小区了如指掌。当许铭扬带她来到这里时,她有一瞬间的恍惚,觉得自己是他新婚的妻子,住在这个她喜欢的小区,享受着他亲手设计的舒适的小家。那也是齐夕第一次跟许铭扬发火。因为许铭扬将这座房子落户在了齐夕的名下。齐夕像一只炸了毛的猫,愤怒的指责许铭扬把她当成了包养的情人。许铭扬当天的不知所措一点也不像他平时运筹帷幄的样子。不过那场怒火还是平息在许铭扬一声声的“夕夕”里。

这算什么呢?齐夕又一次觉得委屈。她只是喜欢许铭扬这个人,她并不想得到这些除了感情之外的东西。也许谈婚论嫁了,齐夕会想要一所房子,可是现在的关系,齐夕觉得收了这个房子,会让许铭扬看轻自己,并且心安理得的不给自己名份,因为给了其他的东西。

齐夕忽然意识到,她想让许铭扬觉得亏欠自己,从而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。这想法好像有些龌龊。

齐夕的心痛了。这样下去,越陷越深。还是尽早离开,成全他吧。齐夕回到自己的房间,想收拾行李离开。可是,目之所及,可爱的玩偶是许铭扬买给她的各种节日的礼物,喜欢的推理小说是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,在网上选的。衣帽间的衣柜里有一半都是许铭扬的衣服,她的衣服也都是许铭扬按与他相似的风格定制的。每每穿着他定制的类似于情侣装的衣服,总感觉像隐秘的秀恩爱,心里充满甜蜜。

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。齐夕蹲坐着地上,抱着膝盖默默流泪。忽然,指纹锁的声音响起。齐夕泪眼朦胧地抬头:许铭扬。